【林秦】昏暗无际的海与灯塔（十）秦明明多了个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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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姨闭上眼，让自己平静了许久，才又开口说话，可声音中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。
“你们……认识多久了？”
“加上警校那几年，该有8年了……”
“你在这8年里，交过几个女朋友？”安姨的目光锐利却又不容人逃避，林涛有些躲闪不及的无措。
“5……5个。”
“你现在告诉我你喜欢男人？还是一个认识了8年的男人？你以前的同学现在的同事？”安姨微笑，眼底没有丝毫笑意。
“妈，对不起，我……”
“对不起？你跟我说对不起？你对不起我什么了？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，我可管不了你，可是你这些年交往过的女孩呢？你对得起她们吗？”
“我对她们都是真心的！”林涛申辩道。
“那现在呢？”
“现在……”林涛下意识转头去看秦明，却发现那人不声不响地低头坐在角落，仿佛他们之间的对话跟他没有任何关系。
林涛知道，秦明在害怕，哪怕他已经带他见了母亲，坦白了关系，他还是在害怕。
秦明不想被抛下，却又不敢去争取，所以下意识把自己保护了起来。
林涛呼了一口气，让自己放松下来，“现在我发现，过去的我只是在自欺欺人，我以为我对她们很好，付出了真心，不能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两个人不合适。可其实，那只是因为我已经在心里放了一个合适的人选，下意识的想要用她们和他作比较罢了。妈你说的没错，我对不起她们……”
林涛伸出手，抓住秦明交握在一起已经微微渗汗的手，然后和他十指紧扣。秦明抬起头看向他，听见他说，“可现在我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，我选择了我心里的那个人，只不过他刚好和我同一个性别罢了。”
安姨看着两人交握的手，又看看秦明眼中仿佛冰雪融化后的温暖眼神，苦笑着摇摇头，“这是你要走的路，我不想评价什么，可是……”她顿了顿，“既然他是你的同事，想必也是警察，你们可是公务员，万一关系曝光……”她叹了口气。
“我对你们没有什么偏见，可这不代表别人没有，不代表这个社会可以接受你们之间的关系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，对你们心怀怨恨，心怀不轨的人以此来攻击你们，你们要怎么办？你们的家人又要怎么办？”
林涛刚要说话，秦明却先一步开口，“我不会离开他，在任何情况下。”他坚定的目光对上了安姨的，“我没有其他家人了，我只有林涛。”
那清冷却直击人灵魂的目光，让阅人无数的安姨都有些心颤，这孩子，仿佛还保有着一份难得的天真，可这份天真，并不能被这个社会所容忍。
自己不能拥有的，便不希望别人拥有。
自己失去的，便也希望别人失去。
“如果他因此做不成刑警了呢？”
“如果他因此必须放弃这份工作呢？”
看着秦明愈发苍白的脸色，安姨放软了口气，“我想你是知道的，做刑警是林涛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。”
秦明沉默了片刻，几次想张口却都欲言又止，林涛想帮他解围，却被示意噤声。
他与林涛交握的手渗出了汗却握的更紧，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，看着安姨，艰难却坚定地说，“我会把所有责难揽到自己身上，请求林涛的宽大处理，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他周全。”
林涛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，愤怒的松开了交握的手刚要说话，却听安姨斥道，“胡闹！”
她把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，玻璃杯底与桌面相撞发出一声脆响，像那击碎了童话的钟声，试图唤醒还沉醉在梦中的人。
“把责难揽到自己身上这种事情就能解决问题吗？林涛是只有2岁还是3岁，需要你在这种时候护他周全？你觉得他会高兴？如果你因为他被停职被调职甚至被辞退，你觉得他能够心安理得继续做刑警是吗？”
秦明愣住了，林涛也愣住了，谁也没有想到，对于秦明的回答，反应最大的竟然会是安姨。
“我问这些，不过是想让你们想清楚，你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。”
“如果不能知道自己不能面对，倒不如现在就断了的好。免得像我和林涛他爸……呵。”安姨似乎回忆起什么，起身端着杯子去了厨房，片刻后回来，也不坐下，就站在那儿淡淡的看着沉默的两人。
“回去吧，想好了就去做，想不好就慢慢想。人做事情，对待感情，都是要负责的，如果负不起责任，就不要让错误开始。真的做错了，也要学着去承担，不要总想着去承担别人做错事的后果，也不要想着把错误丢给别人承担。”
安姨叹气道，“我言尽于此，之后的路，你们自己走吧，我年纪大了，管不了你们小孩子的事了”
她走到玄关，打开门，“回吧，我就不送你们了，我也该准备睡午觉了。”
两人换完鞋子和倚在墙上看着他们的安姨告别，她忽然笑道，“林涛，你要是又想要结婚，我可以给你介绍姑娘。”
“妈！”林涛叫了一声，秦明依旧站在他身后，就像方才刚来的时候一样。不同的是，这次他冲安姨笑了笑，道了声再见。
笑容虽浅薄，却带着真心。
她知道，刚才的话秦明至少听进去了。
“林涛。”安姨忽又叫住儿子。
“怎么了妈？”
“如果你要带秦明去见你爸……一定要做好思想准备，他的那个榆木脑袋……”安姨摇摇头，“你爸这关才是你们最难过的。去吧，我不留你们了。”
“好，妈我们走了。”
“秦明。”林涛按电梯按钮的时候，安姨忽然又走了出来，示意秦明低下头，与他耳语了两句。
林涛转头的时候，刚好看见秦明睁大眼睛吃惊的表情，刚要问，电梯已经到了楼层，两人和安姨再次道别后跨入电梯。
“诶，老秦，我妈刚才跟你说了什么啊？你看起来很高兴啊！”林涛看着身边的人，总觉得他和自己的妈妈之间有了小秘密。
“没有，只是放松下来了。”秦明不回答他，按下了停车场楼层的按钮。
“嘿！才带你来一次你就和我妈合伙起来瞒我了是吧！”
“秦明，下次来的时候，希望你也可以叫我‘妈妈’。”
